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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零五章枯葉牡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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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零五章 枯葉牡丹

看朱老爺子一臉疑惑的樣子,我連忙向其講述了我與偰斯大哥的關系。當朱老爺子聽說偰斯便是蘭兒的堂兄之後,也是哈哈大笑道:“原來咱們都是一家子嘛!”

偰斯大哥自然是知道當年蘭兒被我們從泉州救出之後,住在朱家之事,也知道朱老爺子收蘭兒為幹女兒一事。因此,他對朱老爺子自稱是“侄兒”,而不稱“下官”,倒是讓朱老爺子非常滿意。

我又幫著偰斯大哥解釋,說當初我並沒有告訴他是誰要來此隱居。只是這次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,他得知是朱老爺子來了松江府,便再三提出要前來拜會。

為了顯示自己是真心拜會,偰斯大哥換了便裝,只帶了一個跟班兒,就是不想讓朱老爺子來松江府隱居之事給洩漏出去了。

我說到這裏,朱老爺子不解地問道:“我看跟著偰斯賢侄的可是有兩個人呀!怎麽說只有一個跟班兒呢!”

聽朱老爺子這麽一說,我是哈哈大笑,原來朱老爺子將卞元亨也當成偰斯大哥的跟班兒了。

我連忙向朱老爺子介紹起卞元亨來。

當朱老爺子聽說卞元亨是位文武全才,但不願意為大明朝廷效力之事後,立即心生勸解之意。

雖然朱老爺子比起偰斯大哥來說,水平是要高出不少,但在說服卞元亨出仕為官一事上,這種水平可是沒有半點兒體現。

最後,朱老爺子反而被卞元亨將了一軍。卞元亨對朱老爺子說道:“老先生勸我入仕為官,為何自己卻又激流勇退呢?”

面對卞元亨的這一反問,朱老爺子雖然有很多話可以反駁,比如兩個人的境遇完全不同啦,比如自己確實是到了古稀之年啦……

不過出乎眾人意料的是,朱老爺子並沒有反駁卞元亨這話。也許是朱老爺子已看出卞元亨是鐵了心不願入仕,多說也是無益;也許是朱老爺子真的覺得卞元亨不入仕是正確的吧……

卞元亨見朱老爺子不再勸解自己,為了消除尷尬的氣氛,便主動說起,不光是自己一直以來十分仰慕朱老爺子的學識,他還有一位令自己十分仰慕的表哥,也對朱老爺子是十分仰慕。

朱老爺子與卞元亨短暫的交流之後,便已發現我所言不虛,這後生晚輩的確是學識匪淺。不過這人竟然說他還有一位令他十分仰慕的表哥,朱老爺子便來了興趣。因為在朱老爺子看來,能讓卞元亨仰慕之人,那絕非泛泛之輩。

朱老爺子便對卞元亨說道:“卞賢侄學富五車、才高八鬥,竟然還有一位令你十分仰慕表哥,想來你這位表哥也必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。”

這下,不待卞元亨回話,一旁的偰斯大哥便插話道:“卞兄的這位大表哥的確也算是個人物,朱老爺子應當聽說過他的名號。”

聽偰斯大哥如此一說,朱老爺子“哦”了一聲,問偰斯大哥道:“當真?我老頭子願聞其詳。”

於是,偰斯大哥便告訴朱老爺子,卞元亨的這位表哥本名施彥端,號子安,別號耐庵,與當朝禦史中丞劉伯溫為同榜進士。

聽偰斯大哥說到這裏,朱老爺子是點了點頭,說道:“原來是他!”

聽朱老爺子如此一說,卞元亨連忙問道:“老先生認得我這位大表哥?”

朱老爺子笑道:“施老哥的名頭我可是早就聽說過的,算起來,他只比我年長三歲,但卻比我早三屆中進士。只是跟偰賢侄的父親及蘭兒的父親一樣,雖然我們是神交已久,但終身未能謀得一面……”

說完,朱老爺子不禁有些傷感。算起來,自己也是行將就木之人了,但好多昔日神交已久的人,今生恐怕是無緣會面了。

看著朱老爺子這副傷感的樣子,卞元亨突然說道:“老先生,在下鬥膽請求,此番隨我北上去會會我那位大表哥。”

聽卞元亨如此一說,朱老爺子是眼前一亮,說道:“施老哥現今也住在便倉?”

卞元亨搖了搖頭道:“我表哥不住便倉,但離便倉不遠。”

原來,施耐庵當初從張士誠處辭官之後,先是隱居江陰。張士誠敗亡之後,施耐庵則回來老家興化白駒場。跟卞元亨的境遇一樣,施耐庵老先生也受到當地官員的征召。

為了躲避征召,施老先生索性再次悄悄搬家,搬到了大縱湖北岸南龍港。

大縱湖擁有千裏蘆蕩、水波浩渺、侯鳥遷徙等自然景觀,自古是文人墨客流連之地,施老先生準備在此安渡晚年,還真是選了個好地方。

朱老爺子一下子被卞元亨說得有些心動,真想去那美麗的大縱湖畔與這位神交已久的文友品茗對弈、把酒言歡。

見朱老爺子有些心動,卞元亨便趁熱打鐵道:“從此處出黃浦江,從長江入海北上,在洋河(新洋港)的出海口入洋河,逆流向上入蟒蛇河,直抵大縱湖。全程都是水路,也算是十分方便了。”

看卞元亨說得如此起勁兒,向來本分的大舅哥朱異生怕父親一時心動,真的要北上。畢竟父親已是七十出頭了,這一路奔波,雖然全是水路,但怎麽說也是千裏水路,這路上要萬一有個閃失,那可如何是好?

於是,不待朱老爺子發話,朱異便搶著說道:“父親大人已年過七旬,如果此番北上大縱湖,又將是千裏奔波,這身體恐怕是吃不消呀!”

朱異這一發話,不僅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,也是大大出乎朱老爺子的意料。畢竟朱異向來在大家的眼中都是個好孩子的形象,從來不多說一句話,今天竟然搶著拒絕卞元亨的邀請,實在是讓大家都有些不適應。

本來事情到了這裏,卞元亨應該是體諒朱老爺子這一把老身子骨,北上大縱湖之事說說也就算了。可是卞元亨卻是個一不愛常理出牌之人,他竟然說道:“要說朱老先生的確是年過七旬了,但依我看他這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。如果大家不放心朱老先生一個人隨我北上大縱湖,我索性邀請大家一同前往。既然朱老先生是要隱居,那不如就去大縱湖邊隱居吧!這樣與我的大表哥為鄰,豈不快哉?”

卞元亨這話一出,眾人都是一驚。這哥們兒怎麽這樣呢?這搬家之事豈是說搬就搬的,就這一次來松江府,也是我提前好幾個月就派人過來購置地皮,興建宅子。他這一句話倒好!且不說這松江府購置的地皮無用了,單單就是北上大縱湖後,又得重新買房置地什麽的,都得忙上好一陣子。

當眾人七嘴八舌地說出了這些擔心之後,誰知卞元亨卻笑著告訴我們,這些事情無需我們操心。當初,他大表哥悄悄搬到大縱湖北畔之事,就是他幫著操持的。

他幫著他大表哥施耐庵在大縱湖畔買下了不少地皮,如果朱老先生真的願意去,地皮根本就不是問題。那裏還空置了好些舊房子,朱老爺子完全可以搬進去住。如果嫌房子破舊,就算建一處新宅子,有他卞元亨在,也不是什麽大問題。

嘿嘿!這下可不得了!卞元亨為了勸說朱老爺子北上大縱湖是送房又送地,這哥們兒怎麽這麽有錢呢?

於是,我有些疑惑地問卞元亨,你幫著你大表哥在大縱湖北邊置辦了不少田產、房屋,你哪來的這麽多錢呢?

我這一問,眾人也都立即看向卞元亨,他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。

卞元亨告訴我們,這事兒說起來也算是祖上庇佑。宋朝末年,他家一位先祖曾任陜西參政知事。宋亡之後,他這位先祖先是退隱蘇州,後來為了躲避元朝的征召,舉家遷到較為偏僻的便倉。

這位卞氏先祖搬到便倉之時,攜帶了一紅、一白兩株牡丹栽於園內。這兩株牡丹可不是平常的牡丹,而是相當名貴的枯葉牡丹。

這枯葉牡丹,顧名思義,便是牡丹花開之時枝葉枯萎而花朵艷麗。枯葉牡丹每年都是谷雨前後3日之內開花,花信兒準確無誤,從來就沒有誤差超過3天的情況出現。

這枯葉牡丹花開之時,姹紫嫣紅,猶如胭脂凝成,美艷潤澤,芬芳馥郁。而襯托著花朵的葉片,則繁茂厚實,青翠欲滴。最奇特的地方便是這枯葉牡丹的主幹,此時卻似飽經風霜、憔悴欲朽,如幹柴一般。

如果說只是形態上的奇特,算不得什麽的話,那這枯葉牡丹可還有絕活兒。這個絕活兒與小沈龍的絕活兒比起來,可毫不遜色。

在正常的年份,一年是十二個月,這枯葉牡丹每朵花多為十二瓣。但是到了閏年,一年就是十三個月,這枯葉牡丹每朵花則多為十三瓣。你說這絕不絕?

總之,這枯葉牡丹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僅長得奇特,而且還頗具靈性。

俗話說“物以稀為貴”。往往一些越是名貴的東西,就越是不好養活,越不好養活就越是稀少,越是稀少便越是名貴,如此環環相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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